傻瓜三姑

前几天，因为处理老屋的事情，看见了傻瓜三姑父，于是想起了傻瓜三姑来。

那年，刚刚参加工作，分配到一个乡村学校任教。学校后面有片果园，是同事紫苏的三姑承包的。一天，学校来了一个妇女：瘦高个儿，长脸。眼睛很好看：单眼皮，眼角往上翘，眼珠黑白分明。牙齿很白，像烤了一层瓷似的，亮晶晶的。是紫苏的三姑，有事儿来找紫苏，三姑说完事儿就走了。紫苏说：“这是我三姑，一个嘲巴（傻瓜的意思）”哦，是个傻瓜呀。挺漂亮的一个人，怎么傻呢？很替她惋惜。

因为单位离家远，中午一般不回家。午饭过后，我常常去学校周边走走。特别喜欢那片果园：春天，果树开花了。“嗡～嗡～”这是蜜蜂在忙着采蜜。一股甜丝丝的苹果花的香味扑面而来，沁人心脾！煦暖的阳光照在身上，暖洋洋的，真好！挺怀念那段时光。

常常看见傻瓜三姑在果园里忙碌着。开始不熟悉，看见了也就点个头，笑一笑，算是打招呼了。时间长了，话题就多了起来。就随着紫苏喊她三姑。三姑很勤快：疏花，蔬果，施肥，打药，除草……样样精通，果园让她打理的井井有条。三姑有时会自嘲：“我这人太实在，俺侄女都说我是嘲巴。”当时就想：三姑不像傻瓜唉，怎么紫苏说她是傻瓜呢？可能智商有些问题吧。

紫苏经常提起这个三姑。三姑一儿一女两个孩子，一儿一女一枝花，加上姑父又是个建筑队的包工头，所以三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。时间久了，我就问她：“三姑看着不傻，你怎么老说她是傻瓜呢？”紫苏说：“我三姑的确不是傻瓜，但是她做的事儿，比傻瓜还傻。”紫苏细数起三姑的不是来：三姑没有心眼儿。小两口打架，姑父骂人的话；三姑走娘家，姑父嫌带的东西多了；看岳父家谁不顺眼了……都和娘家人说。娘家人那里，谁都不喜欢他，弄得姑父很没有尊严。紫苏说：“你说，我三姑是不是傻？”哦，傻瓜三姑其实不傻，只是不会处理事儿罢了。

在那所学校没待几年，就调走了。从那以后，很少去那里，偶尔开车路过也是一闪而逝，来不及看一眼就过去了。又过了几年，学校合并，那所学校就变成了民房。

几年前和同学一起吃饭，才知道紫苏的三姑没了。三姑的女儿因为一场车祸，青春年华香消玉殒。处理完女儿的事儿，三姑在家门口的山坡上，喝药自杀了。

傻瓜三姑，还真是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