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丨谷显刚那年回乡养猪

那年，回乡养猪

谷显刚

“哥，把它杀来过年吧……”那年，从云南当兵回来，我回到农村跟邻居学会了养猪。到第二年快年末时，有一头猪居然长到了300多斤。

我回应弟弟：“这头猪既然那么肯长，还是让它再长一年吧。”

又过了一年，我家的那头猪又增长了两百多斤，看上去就像一头牛犊子。弟弟又说：“哥，把它杀了吧？！”我还是不同意。我的理由很简单，我就是想测试一下猪这东西，到底能长到多重才不会再长了。

可到了第三年，这头猪却不争气，只长了50多斤。这下可把我气坏了。于是我下定决心，非杀了它不可。

一天，当我在院坝里磨刀霍霍时，不知村主任听谁说了这事，他急匆匆地跑了来。用力按住我正在磨刀的手，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这头猪你不能杀！”

我很惊讶，同时也觉得很奇怪，我自己养的猪，生杀大权由我，你当你的村主任，怎么管起我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这种事来？村主任口气马上软了下来。他连忙说：“兄弟，就麻烦你了，我也有我当村主任的苦衷。”结果闹了半天，才让我们搞醒豁，原来是镇上分管农业的副镇长要来磨子山检查工作，说是调研什么养殖业发展。

村主任叹了一口气道：“咱们村实在没什么看的，兄弟你养的这头大肥猪还算是一个亮点，你就帮我这个忙吧。”

我想想只好应承下来，说不定日后村主任还能关照咱家呢。

没过几天，村主任果然把副镇长一行带到了我家。站在猪圈旁，一行人你夸一句、我夸一句，夸得我和弟弟脸上乐开了花。闻着一股难闻的猪屎味，村主任无比开心，并当场表态，可以考虑把我家评为“养猪专业户”。

我说：“我就一年养三四头猪，这哪成？”

村主任说：“全村就你这头猪最大，你养的是一头‘样板猪’呀。”

听村主任这么一说，我也跟着乐了，但心底里却并没把他的话当真。

送走这行人后，我想到年关越来越近了，于是从厨房里拿出杀猪刀，在院坝里又开始磨了起来。谁知，村主任这时却气喘吁吁跑了回来，见这阵势，他非常生气：“兄弟，你就别磨刀了！我回来是专门提醒你，别把它杀了。刚才镇领导跟我打招呼，过几天上头还有人要来考察。”

又过了一周，上头来了一大队人马，率队的居然还是一位分管农业的副县级领导。参观完我家的大肥猪，领导非常满意，闻着一股刺鼻的猪尿骚气味，亲自给猪取了一个名字：“你这就是一头‘明星猪’嘛！”

杀猪的事也就暂时搁下来。一天，弟弟怀着好奇心，突然对我说：“哥，把猪赶出来过一下秤，看看到底又长了多重？”

猪嚎叫着从猪舍里爬出来，过完秤，我和弟弟都傻眼了。看着磅秤上只有452斤的刻度，我和弟弟相视无语，表情十分难堪。猪不但没有增重，反而还缩了水，弟弟眼眶里马上变湿润了。

如今二十年过去了，有一天我和已是“猪贩子”——不，应该叫畜牧经纪人的弟弟——偶然回想起这段养猪经历，不由得哈哈大笑……

（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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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罗雨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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